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今天是蝶喜与张万山立下*约后的第二天,他带着三大箱珠宝首饰重回青杏楼。
她轻轻摇着团扇,倚在二楼栏杆上看他将半人高的木箱依次打开,里面的珠宝耀眼夺目,金光晃了人的眼睛。
厅堂内喧哗一片,姑娘们伸长脖子等着看重金求佳人的好戏。
这戏码在妓楼最是看不厌的。
楼主项良上前迎接,问:“张老板,你这是何意?”
“为她。”
张万山抬手一指,直直地指向她。
“西域的珠宝三箱,来买你家花魁的一夜。”
项良不动声色地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她看见他的脸色沉了沉。
蝶喜知晓这张万山到底是大人物,闹这一出必会给楼里添些麻烦。不过花魁到底是妓楼的招牌与脸面,至少在客人面前,项良向来维护她的身份。
于是项良向张万山欠了个身,礼仪周到,语气却并不卑下:
“抱歉张老板,青杏楼有青杏楼的规矩。坏了规矩,往后我这生意就不好做了。您就是摘了星星来,也得看咱们的花魁娘子要不要。”
张万山手里把玩着两只翡翠耳坠,玉石碰撞,如铃铛般发出清脆声响。
他无视项良的话,冲她扬了扬下巴。
“你怎么说?”
在众人注视下,她莲步轻摇,不急不缓地一步步下楼:
“张老板好生心急啊,怎么拿了这么些小玩意儿就来了?”
“哈?小玩意儿?”
他蹙眉,从箱子里抓出一把红宝石珠子,像丢瓜果壳般随手一掷,喊了声“拾到者得”。
价格不菲的珠子丁零当啷滚落一地,立刻有人趋之若鹜,项良低呵了一声,才堪堪将场面控制住。
张万山对眼前景象相当满意,语气很是得意:
“看,这些可是能让人像猪狗一样心甘情愿匍匐在地的东西。拿到黑市,就算是人命也能买上好几条。你称之为——小玩意儿?”
蝶喜垂眸扫了一眼楼下的盛况,此刻楼里唯有她的脊背仍是笔直。
“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宝贝,但对张老板你来说,不过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是吗?”
她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游鱼般顺势而上,最后整个人附到他耳边,低声说:
“你未免看低了我,仅靠这些可赢不了。”
他侧首,擒住她的下巴,警告中带有危险的气息:
“花魁娘子,太贪心可不好。”
他的手下用了些力道,她皱了下眉,但嘴角仍旧肆意地上扬着。
“我不贪心也行,那么……张老板现在认输?”
他冷哼一声,松开手:
“你究竟想要什么?”
“和您一样,想要赢罢了。”
“何必麻烦?放弃你的那些花招,老老实实给我想要的,然后用这些赎你自己,此后享半生荣华,岂不更好?”
他的眼里当真有几分困惑。
她笑盈盈地昂起下巴看着他的眼睛:
“这多无趣啊,*约既成,当然是要有输赢的。”
他也低头与她对视,片刻后,忽而低头笑了一声:
“还从没人敢当真跟我*。真想看看到时你输了,要怎么求我放过你。”
2
临走时,他说是嫌沉,会累着他的马,于是叫楼里的姑娘们都挨个上前去挑珠宝,将整整三箱的珠宝都给散了,得了姑娘们的不少好话。
他散完后,故意最后一个叫蝶喜去,说要将三个空的木箱子送给她。
“没了那些小玩意儿碍事,这箱子可是能装下不少值钱东西呢,是不是?”
他刻意将“小玩意儿”几个字念得很重,并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悔色。
她心想,这人还真是小心眼儿。
她自然不会叫他得意,于是让人将箱子抬进房里安放好,然后笑着答他:
“是呢,多谢张老板美意,蝶喜定好好使用。”
他切了一声,道:“真是无趣。”
*
张万山走后,项良将蝶喜喊去问话,她便将昨晚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了。
张万山是青帮的少帮主,青帮是燕城势力最大的帮派,关系网盘根错节,明里暗里的生意都做,爪牙伸及黑白两道,在燕城几乎横行无忌。
而张万山,更据说是嗜血残暴,手染鲜血无数,几乎无人敢忤逆他。
昨夜是他带着人来青杏楼摆宴,指名了蝶喜前去侍奉。
第一支舞后,满堂惊叹,但唯有那坐席正中者神色高傲,语气鄙夷:
“雕虫小技。青杏楼的花魁娘子如此盛名,我还以为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到头来不过是一样的庸俗至极。还是说……你的特技是在床榻上才能展露?”
听他这么一说,刚才还沉浸于舞蹈的客人们一改脸色,配合地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但他本人却没有笑意,好像只是纯粹地问询。
客人闹她的场虽不常有,可也不是第一次。
蝶喜正欲开口,一旁奉茶的小鱼却比她先动了气。
小鱼是蝶喜的侍女,平时待她如亲姐姐一般,很是以她为傲,看不了她受辱。且小鱼年龄尚小,她平日里太过护着她,虽身在妓楼却几乎是不经世事,此刻亦是不知来者身份,口无遮拦。
不及蝶喜阻拦,小鱼已经将主位之人损得体无完肤,还顺手泼了杯未凉的茶水。
换作平时,蝶喜三两句便能帮她善后,但今天的气氛却不同寻常。
坐席间已是鸦雀无声,商人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得吓人。
男人沉默着抹了把脸,随后眯起眼盯着小鱼,那眼神简直就像恶狼盯住了将死的猎物。
“你在这么做之前,是想好后果的吧?”
她眼看他的眼中扬起杀意,手摸向腰间的佩刀,情急之下急忙出声吸引他的注意:
“张老板!”
他的目光移向她。
她媚眼如丝,双臂攀上男人的脖颈:
“要不要和我这个庸俗的女人*一场?”
他看破她的企图,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你有什么可以拿来换她的性命?”
蝶喜扫了一眼屋内,然后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出筹码,他的神色一变,像是勾起了兴致。
“这倒是有趣。可是何必费事,我可以现在就强迫你开口。”
她脸上并无惧色,淡然答道:
“您可以试试。不过我说出的话将会是真假参半,届时您还要费时费力地去甄别,承担情报错误的风险,这并不划算。”
他思索了片刻,许是觉得有理,便问:
“你想怎么*?”
“这里是青杏楼,我们自然要谈些风花雪月的事。不如……便来*一*,三个月之内,我能否让您为我动情。”
张万山笑出了声,这于她而言无疑是蜉蝣撼树。
“就凭你?”
蝶喜却点了点头,应得认真:
“是,就凭我。”
于是*约便成了。
张万山不清楚的是,青杏楼是燕城最大的妓楼,能有如今势力,除了明面上的皮肉生意,暗里也做些情报买卖。
蝶喜五岁时被项良买回,一手栽培琴棋书画与待人处事之道,深得信任。因此,由她接手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在他们酒醉或是欢愉的顶峰,她很轻易便能从他们嘴里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情报涉及黑白两道,这便是张万山想要的。
他赢,她会给他想要的情报,自己这条命也随他处置。而她赢,他便答应放过小鱼,并保她后半生自由喜乐。
蝶喜明白,精明如张万山,愿意与她*,不过是因为于他而言,即便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于她自己,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若是向张万山泄露了恩客的情报,便等于是背弃了青杏楼,项良绝不会轻饶了她。
可是若问,她干这行到现在,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那也便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妹妹的小鱼了。
她将她保护得很好,她至今仍纯白如玉,尚且没有沾染尘世的污垢,很多时候她就像她黑夜里未熄的一点烛火。
可凭她自己,是无法让项良放人的。
她本以为,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不得不让小鱼看清这浊世,就像她当初那样。
可张万山出现了,是不幸也是幸。
因为这或许是从项良手里救出小鱼的唯一机会,她得为她*这一场。
蝶喜只对项良说,她是以美色诱之,使得是一手欲情故纵的把式,而*约之事她则全部隐去了。
“让张万山成了我蝶喜的恩客,难道不好吗?”
项良半信半疑,但也只以为她是野心滔天,毕竟他也是唯利是图的商人,若能让张万山做了楼里的恩客,于他自然是有利的。
权衡之下,他答应暂且放她去试,只是警告她得做好心理准备,若出了事他定会丢卒保车,彼时勿谓言之不预。
3
三日后,张万山如约来见蝶喜,他回去后发觉手里还攥了对翡翠耳坠,这次来便随手赠了她作为酒钱。
她叫人让他在房里等候,并在门边点燃了长香,是一次见面的时间。
张万山最是不喜这些妓楼的规矩,不明白不过是些皮肉交易,满足一些人最浅层的需求罢了,弄得如此煞有介事有什么意义。
女人也不过是这样的生物,说到底不是为钱,就是为色,楼里的和楼外的没什么两样。
且依他看,还是前者占比更重。
总之,没什么趣味。
他这次愿意和这青杏楼的花魁娘子玩这场游戏,本也没有怀着多高的期待,不过是打发打发时间。
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完之前,门开了。
蝶喜戴上了那对耳坠,换了身青绿色竹纹的素裙,换了淡妆。
他抬眸,然后眼神一滞。
她故意凑到他眼前,晃了晃脑袋,指着耳垂问:
“好看吗?是你送我的那对。”
她今天特意用了香,是甜而淡雅的味道,像加了蜂蜜的香草茶。
那若隐若现的一缕香气被他嗅去,他破天荒地微退了些许,短促地“嗯”了一声,有些局促。
三日前第一次见她,她像朵大红的牡丹,端着架子,开得艳丽又俗气,他形容她是“庸俗至极”。
今日再见,她竟摇身一变,像朵清丽的栀子了。但清秀里却仍带着那骨子花魁的慵懒劲儿,使她看起来媚而不妖。
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他的口味,不过他得承认,他确实吃这套,这让他想起一个故人和一段旧情。
他们有*约在先,若他要同她承欢,便算作是输了,因此长夜漫漫,她知道他不爱看跳舞,便提出下棋来打发时间。
张万山在燕城资助了几家棋院,棋院是无利可图的,投资单纯只是因为他喜欢下棋。
她倒是挺会投其所好。
“你很会动脑筋。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输棋只会让你显得愚蠢,而不会增加你的魅力。”
他下巴微昂,很是自信,毕竟下棋这样费脑筋的事情,哪儿有输给女子的道理。
她笑着摆开棋盘,说:
“总得试试。”
他摇摇头,想与棋院老板下棋,这也太不自量力。
然而两个时辰后,他便输掉了第三局。
张万山抓乱了头发,一袖子抹空棋盘,打算再次落子,棋子却落进了她摊开的掌心。
“张老板,时辰已经到了,再一会儿天该拂晓了。”
她指了指门边,那长香果然只剩下灰烬。
他头一次在女人面前觉得不甘心,还丢了面子。
偏偏那花魁娘子还不打算见好就收,将三根手指伸到他眼前,笑盈盈地说:
“今晚您输了我三盘棋。”
那笑容坦荡无比,让他想发作又发作不起来,只像哑巴吃*连,生了一肚子闷气。
“不用你提醒!”他不爽地撇过头去,又将视线慢慢移回:“但你个小小花魁,怎么有这般棋艺?”
她给他续上新茶,笑说:“张老板不会真以为,这花魁之位靠一张好皮就能轻易得来吧?对弈是讨好人的艺术,要想输得让客人尽兴,首先得知道怎么赢才行。”
这他倒是没有想过。
他低头抿了口茶,温润合口,让他的气顺了一些。
“那你怎么不故意输我?”
她双手托着脸颊,冲他眨着眼睛:
“是您自己说的呀,愚蠢不会增加我的魅力,那我便不装了。”
气好像又不顺了。
他半天找不出话应对,只好蹭了蹭鼻子,模糊地哼了一声。
然后他将茶喝尽,她起身送他到门边,问他:
“张老板下次可还来吗?”
她贴他很近,他又闻到了那股蜂蜜香草茶的味道,他竟有一瞬间想开口问她那是什么香,怎么如此好闻,但开口仍是:
“切,你的这些小伎俩下次可没这么好使了。”
她笑着颔首作揖:
“是,那么蝶喜便在此恭候了。”
4
之后,张万山来得更勤了些。
他也不是个闲人,青帮的生意繁忙,总也处理不完。但一得了空,他就难免想起那香味,以及那花魁娘子用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夹着棋子,低头思忖步数的样子。
他想,这大概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下棋吧。
平日里手下和他对弈都不敢认真,只有与这女子下棋倒是过瘾的,她居然毫不留情地赢他,也不知道怎么敢的?
一定只是这样而已。
他去时从不提前通知,几时来了,就让人拿着他的身份玉牌去敲她的房门,也不管房里有没有客人。
倒是不用刻意驱赶,客人们一见是他的牌子就立刻让了位。看着男人们从她身边落荒而逃,这让他莫名地觉得神清气爽。
随后她会从屏风后头出来,总是来不及换装,仍旧是那艳丽的一朵牡丹。见了是他,便摆出他先前托人送来的白玉棋盘,随手摘下发髻上的金钗珠翠,让长发散落至腰际。
他的视线随发丝落下,思绪游走,想着这腰真是不盈他一握,不知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她的确聪明,晓得他喜欢她什么样子。
“您今日得空?”
蝶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懒懒落子,似乎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张万山难得赢下两盘,却并不觉得高兴,因为觉察出她并没有认真。
“有心事?”
“张老板想下棋,身边肯定还有不少人选,何必特地来我这里一趟?用您的话说,输棋可不会增加您的魅力。”
她伶牙俐齿,话里带刺,他却意外地好脾气。
“他们不敢赢我,但你敢。”
他答得很是坦诚,但心情却有些莫名地不悦:
“怎么?是与我下棋不如伺候其他男人来得有趣?”
她没反对,幽幽地叹了口气:
“下棋是清闲,可也确实无趣。您这样来,害我丢了不少客人,他们待我温柔亲善。不像您清心寡欲的,至少他们将我视作女子,倒也——没什么不好。”
他品出她的弦外之音,眯起眼睛盯住她,这下倒是起了火气:
“你想怎样被视为女子,嗯?”
“张老板难道不明白?”
他身子一震,心里变得烦躁难忍,便猛地越过棋桌欺身而去,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
黑白棋子洒落一地。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炙热的吐息落在她脸上。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想要?我可以成全你。”
他给了她很大的容忍,但他要叫她知道他的底线。
他是习武之人,抓得她细嫩的手腕很快泛了红。她吃痛,眼底蕴起些许雾气,看着倒很惹人疼。
但他没松手,反而忽然坏心眼地想看她一向笃定的表情变成惊慌,然后再叫她哭出声。
但她表情没变,反而看着他盈盈一笑。
“好啊,那么这样就是您输了吧?”
她的语气仍旧淡然。
他一怔,自知中了她的圈套,一下就没了劲头。欲望从眼眸中迅速褪去。
“我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招,不错的尝试,但是很可惜,赢我没有这么容易。”
他起身正了正衣襟。
危险,差点着了她的道。
她撇撇嘴,将棋子拾起来。
“好吧,那容我收回前言,和您下棋还是有趣的。方才的话只是为了激您罢了。”
这话很受用,他听了不禁勾起嘴角。
5
他走时,她起身去拿他的外套,帮他披上时,瞥见他衣服上有一小摊血迹。
“你受伤了?不要紧吧?”
她的语气中有几分不知真假的关切,叫他听着顺心。
他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无所谓地说:“噢,没关系,不是我的血。今天刚处理掉了一个人,可能是那时不小心溅到的。”
她神色一变,好像是吓到了。
他莫名有些得意,便不禁说得更为夸张:
“杀个人罢了,见过菜市口杀鸡吗?手起刀落,人头点地,比下棋容易些。”
*
只是张万山没想到这么快便有机会应证自己的话。
那青帮的叛徒也真是色胆包天,情报换了钱,第一件事没想着逃,竟是来青杏楼逍遥一番,想要尝一尝平日里眼红许久的美色是何滋味。
只是他或许没想到张万山早已注意到了他,这么快便东窗事发了。
张万山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便带着人跟着从窗户翻了进去,见了人,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血溅当场。那人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没了气息。
他将人拉开,才发现那人身下的女子竟是蝶喜,这明明不是她的房间。
蝶喜衣衫半退,脸上溅了血,身子颤得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春光一片好,但他没心思欣赏。
他将被褥盖在她身上,又挨个将手下瞪了个遍,他们只好讪讪敛起目光,识相地转过头去。
张万山弯下腰,伸出手,蝶喜下意识退后,目光看向他杀人的刀。于是他立刻将手上的刀扔在一旁,又在袍子上蹭了蹭手,这才触碰到她的脸颊,用拇指帮她蹭去了脸上的血迹。
“你怎么在这里?”
“他……他是楼里的贵客,订的是雅间。”
她双唇轻颤,眼泪潸然。
“你从他这里听到什么没有?”
张万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蝶喜默了许久,才摇摇头,说:“没有,还没来得及。”
他松了口气,她这么说,他便信她。
“别怕,我会帮你处理干净,没人会发现。你且当作一切如常便好。”
收拾好一切,预备离开时,他的袖子被人扯住,他回头对上一对红扑扑,泪汪汪的眼睛:
“若方才我说听见了,会怎么样?”
他一怔,心里有些不好受。到底是个女子,她一定是怕这些的,该把她吓坏了。
但他还是如实相告:
“杀人灭口,从来如此。”
他没说的是,今日若不是她,哪怕是个聋子,他也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扇门。
6
张万山走后,蝶喜立刻把眼角的泪抹掉,换了副表情。
她把沾了血的衣服烧掉,又说是惹了客人不高兴摔了酒壶,叫人进来重新拖了地,把床单被褥都换了。
一切处理得迅速又好整以暇,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前也帮项良处理过不少人。
三月的期限已过去大半,张万山对她仍是不温不火,若即若离,她便做了这个局,暗中替换了原本被指名的姑娘,故意让那叛徒死在自己身前。
这招苦肉计是铤而走险的,方才张万山来给她擦血的时候,被褥下她的手还握着枕头下的匕首。
她想好了,若是这次她*输了,张万山狠了心要她的命,她虽然逃不脱,但至少也要让他见些红的。
不过冒险是值得的,一来,张万山看她的眼神又平添了几分愧色,往后他待自己定会更为上心;二来,青帮的情报她已从那叛徒嘴里套出不少,若哪日东窗事发,或许可以作为与项良谈判的筹码寻一个退路。
*
那夜之后,张万山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再出现时,他带来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张万山有些局促,眼睛不肯看她。
于是她把盒子打开,里头摆着个木头刻的小动物,她举到眼前看了半晌。
“这是……是……狗?”
“是兔子!”他凶巴巴地嚷道,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我问了项良你的生辰,送你的。”
她一愣,她其实不记得自己真正的生辰,项良把她的初夜定为了她的生辰,每次记起都是眼泪和疼痛的回忆。
她也在这一天收过客人的金银首饰,为她庆祝“蝶喜”的诞生,但像这样用心的,能被称为“生辰礼”的东西,还是头一回。
她把那兔子捧在手里来回看,觉得可爱得紧。
“原来我是属兔的吗?”
“你自己的生辰怎么不记得?”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可是难得庆祝一回也很高兴。”
她说得很轻,张万山没有听清,凑过耳朵来又问了一声。
她摇摇头,岔开话题:“这是你亲手做的?”
她想象他凶神恶煞地对着一块小木头比划的样子,有些好笑。
张万山不情不愿地点了头,解开他腰间的佩刀放在桌上。
“是用它雕的。只是想告诉你,它不是只会砍人的。虽然来见你时我也不能不带刀,但是你不必怕它。”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刀。
“可你说过,会用它来杀我的。”
他啪地一声重重拍了桌面:
“我何时说过?我说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去探听你不该知道的事情,我既不会伤你,也不会让别人伤你。”
她捧着兔子,像猫儿一样柔软地蹭进他怀里。
“三个月后这话可还算数的?”
他伸出手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算数。”
他的胸膛坚实又温暖,她没想过她当了小半辈子的花魁娘子,有一天也会为一句承诺而有片刻心安,相信这个男人真的会护她周全。
“好,那我就做你乖巧的兔子。”
7
那天晚上,蝶喜突然被人架着压去了项良的房间。
她堪堪抬头,瞥见桌上摆着一个小瓷瓶和一张小鱼的卖身契。
有人踹了一脚她的膝盖,她一下子跪倒在项良身前。
项良懒懒地倚在桌边,敲了敲手里的长柄烟斗,一双狭长的眼睛斜斜地看过来。
“蝶喜,你好大的胆子。”
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身体仍不受控制的颤抖,这是自幼受罚留下的本能。
项良吐出一口烟,在她身前弯下腰,用烟斗抬起她的下巴:
“我以为你是聪明的,却不知你是愚笨在别处。慈悲?同情?身在妓楼的你,配有那些东西吗?你可知,你和张万山的*约,我是如何得知的?”
那晚在场的,只有张万山的手下和小鱼,她自然知道是谁。
但小鱼是无心还是有意,她不想探究。
蝶喜哆嗦着看着项良,眼神却很决绝:
“不悔。”
项良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而后,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好个不悔。好在你只是愚蠢,而非有心背叛。我也不舍得杀你,所以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知道项良从没有什么“好心”。
“……你想让我做什么?”
项良笑了,用冰冷的瓷瓶碰了碰她的脸颊:
“不愧是花魁娘子。张万山留不得了,有雇主高价跟我买了他的命,毕竟能让张万山完全放松警惕的机会可不常有。把这个给他吃下去,以后,你便还是我青杏楼万人之上的花魁,至于小鱼,是杀是放,都随你喜欢。”
条件很是诱人,她垂眸,沉默了许久,低声说:“好。”
8
今日是蝶喜与张万山三月之期的最后一日,她穿了他最爱的那身裙子,用了他喜欢的香。
红烛摇曳,一室暖光是恰到好处的暧昧,她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勾人了。
张万山心里的悸动像一团小火煎熬着他的理智。
他早就想要了她,可是他在她身上的耐心好得出奇。他愿意等,愿意陪她玩这场游戏,不过是不想被她当作寻常客人对待。
酒过三巡,她换了酒壶,为他杯中满上,那酒香得出奇。
“什么酒,这么香?”
“西域珍酒,敬张老板。”
她递上酒杯,凑到他眼前:
“今天便是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您说这*约是孰胜孰负呢?”
张万山蹙眉,有些不快。
他其实早就把*约之事抛诸脑后,他只是想要她跟他示个弱,他便会带她走的。可是事到如今,她却还拿*约的事来试探他的态度。
“不管是输是赢,我都不会动你在乎的东西。”
他的言外之意是,她输也无妨。
他抬手将酒杯举到唇边,正欲喝下,却被一只手拂开,酒水撒了一地,然后取而代之的,是她温凉柔软的唇,和哀求般的低语:
“张万山,可我在乎输赢。”
他的理智刹那断了线,只剩一个念头,自己就是认输一次,又有什么了不得?
于是他任凭她双臂勾住他的脖颈,他也顺势托住她的腰,反手将人拖入怀中拥吻。
他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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