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我父皇死了
作为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身为女帝的我一直在被皇叔追杀
我逃啊逃,一路逃到了冷酷英俊的摄*王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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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摄*王每天都在演戏,朕的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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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此刻。
摄*王他大义凛然,人面兽心地站在阶下款款而谈,说的是济州私盐一案。
涉及此案的官员从七品至当朝的三品尚书,犯的都是可以拉到菜市场砍头的大罪,作为国之栋梁的摄*王大人,正在义正词严地训斥他们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我觉得我不砍一下这些大臣的头,都对不起摄*王望过来的深邃的眼神和他那颗忧国忧民的心。
可是等他说完之后,我雍容得体地坐在龙椅上,带着笑缓缓地说:“爱卿高风亮节,国之栋梁,寡人有臣如此,是国之幸,更是民之幸。”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说,“只是这些是先皇留给我的大臣,如今虽然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罪,但念及先皇,寡人不忍。不如这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就五品以下流放各地,五品及以上就降三级,罚俸三年,爱卿您看……”
我恰到好处地沉默,摄*王不愧是心思奸诈的权臣,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了我片刻,然后才笑出来:“陛下您仁德。”
摄*王不知道连续多少年是春闺未嫁姑娘们的梦中人,一张脸风光霁月,笑得我的心颤了颤。我继续得体地笑,忍住骂娘暴走的内心,谦虚着说:“那是摄*王您教导有方。”
他笑笑不语,告辞转身退出去了……
满朝的大臣都不满地望着我,朕的摄*王一副忧国忧民的态度,显得朕优柔寡断,朕的心很累。
因为摄*王的忧国忧民都是演出来的,他想借朕的手除掉朕的肱骨之臣,然后大权在握,挟废帝以令天下众臣,而寡人就在那幽深的禁宫里被囚至死……
真的不是我危言耸听,杞人忧天,有被害妄想症,实不相瞒,寡人是死过两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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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的时候,寡人是个看皮相的人,一直相信相由心生,所以一直沉浸在摄*王的那张皮相里,相信他一定是高风亮节不沉溺权势之人,信任他信任得就像是信任自己的左右手,他让我杀谁我杀谁,让我颁布什么*令我就颁布什么*令,让我升谁的官降谁的职我都样样照做。
就这样一路傻白甜到我十八岁,才恍然发现,满朝大臣无一人姓李。
我为什么发现?因为摄*王造反,明火执仗地带着宫中的禁卫*将朕囚禁到西苑的时候,我还傻乎乎地抱着睡前临摹的字帖,对自己日益长进的墨宝十分满意,还想要献宝似的拿给他看,然后他就带着这些禁卫*把我堵在了书房里。
我茫然地望着火光冲天的仪仗和手里捧着的宣纸,茫然地又看了他一眼。身后的光很亮,所以处在前面的他整个人都被笼在黑暗里,只是身姿颀长,脸侧有映衬的火光。
我听见他说:“送陛下回西苑养伤。”
然后我就被囚禁在荒凉的西苑,举目四望,发现无一人可求救。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确定摄*王是真的反了,并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堂堂李家帝姬,怎么能容忍这种侮辱?
所以我一把火烧了西苑,冲天火光中,老天无眼,那夜无月无风亦无雨,我将自己烧死在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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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心疼我,烧之前我喝光了两大坛天子笑,醉得不省人事,对那些火光的灼热和濒死的绝望与窒息没体会到多少……
就像是我喝醉后做了个微微不适的梦,梦醒后我发现自己重生了。
我回到了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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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时候我父皇死在了妃子的身体上。
可怜他一生耕耘,只有我这么个丫头片子,不得不说,真是可怜……
他死得仓促,没来得及立遗嘱。
当时朝中的人分为正统派和在野派。正统派强调天家血缘的重要性,认为我父皇虽然没有生下皇子,但我这位皇女,血缘是一脉相承的,所以可以继位。但是在野派不这样认为,自古无女子执*的先例,他们认为应该从我父皇的兄弟中的子嗣中过继一位继承皇位。
哦,在野派以我皇叔为首,这继位的皇帝嘛,当然最好是从他的那些儿子里面选。
后来是摄*王力挽狂澜,死过一次之后我寻思着,大概是过继来的皇帝有生父撑腰,他不好掌权,而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幼女,实在是太好掌控了。
在当时举目无亲的一个丫头的眼里,他的出现无疑犹如神兵天降。
正统派和在野派争了数十天都未下定论,我皇叔是位大人物,寻思着一不做二不休,这位小帝姬万一……要是……不小心夭折了……那么……嘿嘿嘿……
我的幼年是在波动和逃亡中度过的,这边皇叔一动杀心,那边正统派里忠心耿耿的大臣立马把我护着逃往边疆——那时候也只有边疆可以逃了。
边疆的武将无诏不得回京,我像一个香馍馍,主动地跑进了摄*王的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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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摄*王当时还不是摄*王。他姓傅名川,字河宴,是一位参*。
我其实后来才知道,我父皇对武将很不好。
他既要重用他们,又不要他们太过掌权,所以等到这群将士浴血奋战,将李家的江山版图扩张到无与伦比的辽阔,就等到回京受赏的时候,我这位父皇下了一道诏令,在外将士,无召不得回京。
一道寒玉关门,将他们和家人禁锢在生离的两边,战士为国浴血半生,末了不仅不能封疆受爵,家人还被控制在我父皇手中,用以拿捏着这群将士的忠心。
当然这个之前我是不知道的。
第一世,我被囚禁在西苑的时候,被背叛之后变成了一位比较偏执的姑娘,守门的嬷嬷受不了我日夜地啼哭,想着宽慰我几句。
残破不堪的西苑大殿中,从残破的窗纸中向外窥去,夏季的夜空星河密布,但是没有月亮,到处是夏虫唧唧的叫声,年老的嬷嬷皱纹看上去慈眉善目,摸着我的发顶宽慰:“是您父皇对不起摄*王啊!”
她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泪,陪坐在我身边说:“你知道摄*王的姐姐吗?”她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地舒展,“她死在宫里的长乐宫。”
我知道傅川的很多秘辛,他和他姐姐年幼失亲,他是被姐姐拉扯大的,我并未见过他姐姐,但我知道长乐宫,我父皇用来亵玩女子的地方。
然后当晚我觉得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支走嬷嬷烧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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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皇真不是个东西,临死前我大逆不道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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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死了之后我再睁开眼之时,回到十二岁我第一次看见傅川的时候。
其实感觉上会有点奇妙,怎么说呢,我以为一把火能够把往事烧得干干净净,从此尘土各不相干,但是一睁眼,浑身骨头都疼。
我以为我下*泉了,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睁开眼,“刷”的一下,囚禁逼死你几年的人就站在你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你。
我瞪大双眼,瞬间抖了抖。
我十二岁的时候很崇拜这位参*,他是我溺水之后唯一一位伸出手将我拉上岸的人,我那个时候身边没有能依赖的人,他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我身边,带着边疆二十万大*浩浩荡荡地把我送回帝都。
二十万大*兵临城外,在野*瞬间没话说,吵得最凶的我皇叔被傅川送上了断头台,皇位候选人——我堂哥也紧随其后,我在万众一心和簇拥中登上了皇位。
是傅川一手把我送上去的。
我还记得我登基的时候,真的是惶恐不安。
满朝的大臣都侯都在朝上,我死死扒着寝殿的殿门,死活不肯松手,后来还是宫中内侍找到了他。
他穿着大红的蟒袍,在内侍的牵引下极快地赶过来,我还记得——我当然记得那场景,长长的抄手游廊上,他负手疾行,阳光透过游廊旁开得馥郁的玉兰花树和朱漆的栏杆,游走在他微蹙紧绷的脸上,他在看见我这个样子的时候眉头松了松,然后又更紧地蹙起来,看着我说:“这是怎么了?”
他在我身前弯腰俯身,拇指擦过我的眼角,然后拉起我的手说:“陛下,别怕。”
“你不需要怕任何人,应当怕的是他们。”
然后那条登基的长廊,是他牵着我的手走过去的——直到到了殿外,他放开我的手先走进去。我透过帷幔往外看,他站在鎏金大殿的最前面,稳稳不动,我突然安了心。
我是这样做上那个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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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川一开始对我真的是没话说。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和家里长期未有联系,不清楚自己姐姐去世的事。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可怜兮兮被人逼走追杀的小姑娘。
第一世的时候我懵懂无知,再活一遭知道所有前尘往事后,看着傅川顶着明显年轻的脸在我旁边晃着关心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不可言说的。
尤其是这个人刚刚才逼得你自焚。
是以我第二世重新来过一遭,再次面对傅川时,内心的感受很是纠结。
一方面是愧疚——因为我父皇,一方面是惧怕——因为他的手段,一方面又是感激——因为他救了我一命,并且帮助我登上皇位。
我这种强烈的内心挣扎和微弱的力量,并没有阻拦得了命运齿轮的转动,在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之前,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济州私盐案发生那年。
——我十六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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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智者曾经说过:在人的一生中,有很多选择会影响你的一生,只是这选择在当时看起来微不足道,你却不知道在日后这选择会在你的人生中掀起一段狂风巨浪来。
济州私盐案就是这样。
第二世时我日夜思索,然后循着我第一世的生活轨迹终于恍然大悟,济州私盐案就是摄*王向我开始动手的前兆。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一位三品的尚书,这位尚书就是当年将我拼死护往边疆得以逃出一命的大臣,只不过后来他犯了大罪,我又被摄*王遮住了审查的眼睛,摄*王说新皇弱群臣强,不正朝纲无以威朝臣,我相信了他,将这位尚书斩首示众。
以至于后来身边无人,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所以第二世的时候,我像如今这样,将当时涉事的大臣全部从轻处理了。
我记得那应该是我活了两遭第一次拒绝摄*王,当时底气不足,结结巴巴地说完之后就不安地拽着衣角望着他。
他正说着话,闻言微微一愣,从深红的蟒袍上抬眸望过来,深潭一样的眼神。我忐忑不安,然后他笑起来,说:“谨遵圣意。”
这个拒绝像是一道讯息,向所有的大臣传达出他们的主子已经不满摄*王的一手遮天了,所以不是摄*王那一阵营的大臣就像是找到了组织,纷纷聚拢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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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重活一世我也斗不过傅川,第二世我活得比第一世还要累且狼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傅川在朝堂之上已经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当然,我是不敢忤逆他的,但是不知道是谁给了朝堂上那些大臣的勇气,以王裕为首的三品尚书——他就是我在济州私盐案里保下来的三品尚书。以他们为首的大臣们总跟摄*王作对,完了还回头望着我,问:“陛下以为呢?”
以为你个大爷!你们这群竖子!
我在心底疯狂地嘶吼,然而面上不得不露出一丝笑,端庄地说:“朕深以为然。”
然后摄*王就不说话了,站在大殿的中央笑而不语地望着我,微微带着嘲意。
我忍不住赫然,真的太蠢了。
就这样一步一步,造成了我和摄*王针锋相对的朝堂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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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我也是死在西苑,和第一世一样,被摄*王囚禁之后我一把火烧了西苑。
但第二世得到的经验教训其实比第一世更为深刻绝望一点。
第二世我是死在我要大婚的决定上。
王裕这个老匹夫给我出谋划策,说如今摄*王掌权,若是新皇大婚摄*王就没办法不放权归朝。恰逢我及笄那年,当我犹犹豫豫问王裕我能嫁给什么人的时候,王裕老泪纵横,一撩下摆后退一步跪在了我的面前,忠心耿耿地仰头望着我说:“陛下,摄*王权利熏天,您想通过大婚的形式来亲*,摄*王势必会对您大婚的对象恨之入骨,这一步凶险无比,臣不忍让其他忠良陷入此等境地。”
他顿了顿,然后抬头和我说:“臣有一子,如蒙陛下不弃,愿意和陛下演一场戏,定将协助陛下亲*。”
我走下阶梯蹲在王裕的身边,感激涕零地握住他的手,深深地感慨:“王爱卿,寡人有你,是国之幸,寡人之幸啊。”
说这话时我恍惚了一下,因为这句话我对傅川也说过。
那是第一世的时候,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千里迢迢护送我回京的大哥哥,我从未把他当成过我的臣子。
他带着我回京的那天是深冬,起了很大的风,他广袖深氅,大风吹过来拂乱他的发,纷飞的发丝遮住他深邃的眉眼。我坐在马上,他立在我的旁边,帮我牵着马绳,后面是忠心耿耿的二十万大*。
那其实是很萧条空旷又壮烈的场景,我从他的斜后方偷偷去看他,他的眼睛眯起来,和我说:“小帝姬,我会将你送到那里面去,将你捧上最高的那个位置。”
我的视线仓促地从他脸上移开,过了很久,我舔了舔被风吹得很干的嘴唇,有点羞涩地低头说:“傅川哥哥,我很庆幸有你。”
我不知道多年之后,手握大权的傅川会不会回忆起当年那个羞涩的小姑娘,会不会想起她说的这句“我很庆幸有你”,那是毫无保留的相互信任。
只可惜湮没在了滔天的权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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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我的第三世,再活过来的时候,我深刻检讨了我第二世惨败的原因。
我躺在床上整整翻来覆去地想了三天,才终于醒悟:是因为我不够狠。
不管我承不承认,第二世的时候,不管是从开始筹谋还是到最后,我其实从来,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想过要傅川的命。
我要的是什么?我抬眸望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灼灼的春光。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想要什么。
第二世我是在朝堂上突兀地宣布要大婚的这个消息的,满朝哗然。我坐在龙椅上,手心下面是鎏金的张牙舞爪的龙头,傅川站在为首的位置上,在我话音将落的时候抬眸望了我一眼,惊诧不过瞬间,随后就恢复到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淡然,甚至还轻轻笑了笑。
我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一副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大婚前亲*的那段日子很混乱,一切都是由王裕亲手去操办,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极为浅薄,像是记忆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闭上眼,我唯一能记起来的,是在我大婚前的一个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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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嘉庆五年的六月初三,大雨淅淅沥沥的缠绵着将近下了大半个月,各地洪涝水害泛滥,傅川在宫中汇报各地的受灾和救治的情况,等他说完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外面的雨势丝毫未减,两个人略微稍坐了片刻,傅川便起身告辞。
或许是烛火寥燃,我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脱口而出:“夜深雨大,傅爱卿还未用膳,用完膳再走吧。”
当时已经有宫娥在给他披上外袍,他闻言愣了片刻,我这时才觉察出尴尬来,但是说都说了,我瞥开视线,移到他暗色的外袍下摆上。他穿的是江南织造局上贡的上好的苏锦,暗色的祥云纹路,那是去年我在年宴上赏给他的。
他穿到了今年,我说过,摄*王在外人的面前,一向肯给我面子。
我又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他,语气中带上一丝我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恳求,将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地步,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要不要用完膳再走?”
他极快地轻笑了一下,我那时一直没注意,他看起来依旧年轻英俊,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带上极浅的纹路,他抬手将刚刚披上的外袍又解开,伸手递给旁边的宫娥,然后又坐下来,说了一句:“臣遵旨。”
已经太晚,所以只让御膳房随便上了点面食,傅川喜欢吃面食,我也喜欢。
极细的龙须面,挑在深色的箸筷上,我突然想起我很小的时候——其实也不小,那大概是我被送去边疆投奔傅川的第一天,那时候我不肯吃任何吃食,没人敢强逼我,我晚上缩在床脚,做噩梦惊醒哭得止不住的时候,是傅川进来哄的我。
他应该是刚被叫醒,穿着白色的中衣,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发生的事,在他的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哭得惨兮兮的让人心烦的小姑娘。他一脸牙疼地进来哄我,我警惕地望着他,后来哭得打嗝止不住,他看我那个样子就笑了。
再后来,是他亲自在营中下了一碗面端过来给我,耐心地哄着我:“别哭了,小帝姬。”我记得他当时的神情,不像现在这样深不可测,他挑着面凑到我的唇边,眉眼温和,像再普通不过的大哥哥,他说:“你瞧,都饿哭了。”
那碗面他一定忘记加盐了,水还放得少,已经变成一坨面糊了,我以前其实从来不吃面食,那也是我此生吃过的最难吃的面。
可是从那之后到我登基,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女帝最爱吃的就是面。
傅川吃得慢条斯理,但是再慢,那碗面也已经慢慢见了底,外面雨声潺潺,他往外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告辞:“时辰不早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他离开前,我脱口而出:“雨下得这样大,傅大人不如就在宫里留宿一晚?”
第一世的时候他经常留宿在宫中,因为*务繁忙,整个朝堂都要靠他撑着,所以经常到子时还在宫中,后来我就吩咐御前的人在御书房的西厢辟了一间房出来,供他在宫中休息。
后来到我及笄后,他就不再留宿宫中了,无论多晚,宫中落钥前他也一定会出宫。
但是第二世,我重生一世,我们的关系并不如第一世亲密,或者说我并不像第一世那样信任他,所以他从未在宫中留宿过。
那话一出口就是唐突,他愣了愣,然后微笑起来:“不必了。”
这样也好,我微微笑一下,没再留他。
我送他一路走到宫殿门口,他身边的侍从在身后为他撑着伞,他在离开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从伞下回头望着我,横梁上的灯笼的光摇摇晃晃地笼罩下来,他的眉眼被映衬得模糊暖*一片,有种温情的错觉,他和我说:“陛下,听我一句,王家不是可托之人。”
可我没听他的。
我多么后悔,我没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