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趣症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故事爷爷在医院去世,他的遗愿是见我一面,
TUhjnbcbe - 2023/3/14 18:45:00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阿长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医院治不了他的胃癌,医院破旧的老病房楼里。

他觉得没必要去大城市治病,癌症是个全世界都在攻克的难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哪儿都一样,主要的是,他也没有多余的钱去那儿。

其实他不是特别的穷,有一套房子,一辆过时了的斯柯达,存款还有几个钱,如果把房子卖了,车子买了,也医院治治病。

我作为一个媒体行业者,也愿意给他做一篇报道,寻求社会上好心人的帮助,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他,阿长显得很不开心,他说谁都不容易,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哪怕只捐一块钱,那也是他们付出了努力得来的,我不能这样。

我很钦佩,也很无语。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次旅行,你要去很多个地方,见很多个人。

我想我在这个十八线小城市已经旅行了二十一年了,从出生在这里,没有真正去过别的地方,也没有打算。

我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哪里有卖油条,哪里有卖小笼包……我曾有一段时间对此很是骄傲,期待着有外来人问我路,那样我就能施展我的才学——如果认识路也算才学的话。

但是我高估了我的城市,这里的人都想着出去,也没人愿意进来,大家心安理得地离开多年的家,去别的地方建立新的家,城市唯一的一个广场白天见不到人,晚上的人又全是老人。

他们以孩子们能出去为荣,不管你去哪里,只要在外地,就会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好像自己正处在阿鼻地狱一样,或者说,在一个没有未来的城市。

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依然地每天上下班,在本地的一家媒体社里,直到有一天我的爸妈在饭桌上假装不经意地问我,你都这么大了,想不想去外面闯闯?

外面闯闯,是一个很残忍的词语,它意味着如果你不成功,那就是失败,它意味着你要出去,那就不能轻易回来。

我在的城市的父母都有一个奇怪的通病,他们盼望着渴望着自家孩子能出门在外出人头地,自己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并不重要,而是孩子能过上就好,一方面又时刻想念着孩子,一天三两个电话。

这是我在的城市的真实写照,在饭桌上我表示了有外出闯荡的念头,这让二老很高兴,他们觉得我有出息了,长大了。

其实我一直都在长大,从最初的三十厘米到目前的一米七,一同长大的不光是我的躯体,还有灵*。这不难理解,我可以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好比大家小时候都喜爱看动画片,我高中都还爱看,但是变化总是突如其来,像是有一尊佛祖在我背后突然让你顿悟了一样,动画片让我索然无味,那些电视剧迷到了我。

阿长在我幼年时起到了绝对的启蒙作用,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说那些3A游戏,ACQ,漫展,风景……

他从书上了解到一切,然后兴致勃勃地跟我说。尽管我们从未参与,但也觉得乐在其中,在课桌上教室里手舞足蹈地聊着。

我参加过唯一的一次大型活动还是广场的年货节,外来的商人在广场搭起了棚子,卖年货,但是那里没有年龄相仿的人,只有大爷大妈们在跟小贩们砍价。

每到年关,城里的气氛总是会变得喜庆起来,该回来的都回来了,他们跟老一辈小一辈的人说着自己的见识,将一定要去外面的想法烙印在了小一辈脑海里。类似某种传承,逃离自己居住的城市的思想传承。

我曾一度认为阿长会在高中毕业后选一所大学,去别的地方看更多的世界,这是我唯一不厌恶的离开城市的理由,但是他高考落榜,外地也没有去成。

在城市找了份工作谋生,所幸人很聪明,一步一步地干起来了。买了房,买了车,结了婚,生了娃,成了那种极少数即使不出去也被老一辈的人夸赞有出息的人。

但他似乎忘了自己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想法,我俩一起喝过几次酒,他醉醺醺地说,这几年我做生意去外地多了去了,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们也都是一个嘴巴两个眼睛,有些比我们还要奸诈,所以说……

所以说什么?我问他,但是没了后文,他就那样沉沉地倒在了夜市摊的桌面上,油渍都沾满了他的衣服。

阿长一段时间信佛,他想死后进入极乐世界,但又放不下吃肉的执念。后来兜兜转转,他信了基督,一方面他觉得天堂挺不错,一方面基督不限制教徒吃荤。

所以他每次都会在吃饭时做祷告,感谢上帝感谢耶稣,他的妻子一听就不高兴,明明是我买的菜我做的饭,你不感谢我你感谢上帝?

阿长的妻子是一次外出谈生意时认识的,据他自己的说法,是一见钟情。他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再也没有第二个念头了,直接问对面的合作伙伴,你那个秘书电话号码是多少?

之后二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婚礼举行得很隆重。他让生意上的朋友开了几辆豪车接亲,我荣幸地成了他的伴郎,穿上我这辈子没怎么穿过的西装,只觉得脖子勒得疼。

阿长一边给我系领带,一边跟我说,西装就是这样,不是你选它,是它选你,等你哪天也结了婚,一定要让我当伴郎。

我对结婚这个概念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它是两个人两个家庭组合在一起的仪式,是选择一个人跟你共度下半辈子的仪式,但我只想一个人过自己的人生。

但这并不妨碍我感叹阿长的婚礼,一共持续了很多天,宾客们吃饱喝足,开始打麻将打牌,每个人都被喜庆感染,输钱了都觉得高兴。

我突然有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喜庆都是别人的,而我就像是个灰白色的外人。看着代表着喜庆红色的众人笑得满脸褶子,当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逃。

我又顿悟了,那些拼了命想去外面的人,只是不愿意堕落在这种十八线没有未来的城市,看着那些破罐子破摔的人,好像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员,只能尖叫着逃离。

如果人生只是为了活着,那么到什么地方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人生是为了施展抱负,那么到什么地方施展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者我终于明白,那只是逃离现有生活的一个借口。

我把生活当成镜子,它把我当成傻子。

2

阿长的电话是在半夜打来的,我当时睡得正香,就听见嗡嗡的振动声,我不想接,但手已经不自觉地摁了接听,我没有起来,干脆闭着眼睛摁了免提。

“是我,阿长。”阿长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兴奋,像是病好了一样,充满着朝气。

“怎么了。”我提不起精神,眼睛睁开就疼,现在的我反倒是像病患一样。

“陪我去丽江。”阿长说。

我在脑子最迷糊的时候,听到了丽江这两个字,然后下意识地想起了阿长和我的曾经。

那是还在上学的时候,他拿着一旅游杂志跟我说要去丽江,那里像是古代的小镇一样。我那时一看上面的配图,滤镜用到了最大,如果不出所料还p过了很多次,才体现出那不存在这个世界风景。

他在那本杂志上画了很多圈圈点点,搞得它像一份藏宝图,每一处都标明了什么时候去,丽江排在第一个,因为它在最前面,名字最长的排到了最后一页,是呼伦贝尔大草原,那是他八十岁要去的地方。

“我老婆从家里找到那本杂志了,还记得吗?我现在要去那上面的地方。”阿长应该在翻那本杂志,我能听得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能去吗?”我问。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能。”

于是我开着车和阿长上路。

1
查看完整版本: 故事爷爷在医院去世,他的遗愿是见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