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当萧月眠把一碗黑乎乎的莲子羹拿到姜宝林面前时,其实姜宝林是十分拒绝的。
“你确定,陛下会喜欢吃这样的……莲子羹?”
姜宝林嘴角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要不,我让人重做一份吧?”
“你拿过去就知道了。”萧月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把莲子羹往姜宝林手里一塞,“你放心大胆的去,我在绮竹阁等你的好消息。”
姜宝林犹豫再三,端着莲子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拧着眉道:“本宫拿着这碗莲子羹去,万一触怒龙颜怎么办?”
萧月眠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她,“我的宝林娘娘,你再不去莲子羹就凉了。”
——“这样吧,你和本宫一起去。”
姜宝林眼珠一转,把萧月眠从石凳上拉起来,嬉笑着说:“万一触怒龙颜,本宫就把你推出去顶罪,如此甚好。”
萧月眠拗不过她,只能被迫跟着她来到太和宫。
一进太和宫的门,便闻到龙涎香里掺杂着重重的汤药味儿,弥漫在阖宫四周。姜宝林进去献羹,萧月眠则留在外面听候派遣,和秦保并排站在门口晒太阳。
“秦公公,皇上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萧月眠心里好奇,忍不住问道。
秦保哎哟一声,关切的念叨着,“皇上自打前天夜里受了风寒,这几天一直病着,只是病症不重尚可支撑。昨夜许是贺兰大人遇刺惊了圣驾,回来没多久就病倒了。”
前天夜里?那就不是在长禧宫的一晚吗?萧月眠心下了然,暗想那时赵洹在冷风里吹了一夜,想必今天发高热也不是怪事了。
他也真是的,明明生着病还要和她吵架,嫉妒她照顾贺兰朗就直说呗,非要像个刺猬似的,一天到晚竖着毛找茬挑事。这下小病气成大病,真是自讨苦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面瞧了瞧,想看看赵洹怎么样了。
她刚趴上门缝,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姜宝林从里面探出头,小心翼翼朝萧月眠招手,压低声音道:“快快快,进来。”
“又叫我干嘛啊?”萧月眠唯恐进去扰了赵洹休息,只敢在门口小声说话。毕竟赵洹对她的忍耐度已经接近底线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他手里。
“难道莲子羹出问题了?”她问。
“皇上倒很喜欢莲子羹,刚刚已经吃完歇下了,可是……”姜宝林面露难色,“他说头疼,让我找宫女给他按头,所以我来找你帮忙。”
这么好的承宠机会都不知道加以利用,居然还浪费时间找她求助,萧月眠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恨铁不成钢道:“还找什么宫女?你直接按就行了啊!”
姜宝林哭丧着脸,“我哪儿会这个啊,万一弄巧成拙,惹皇上动怒怎么办?”
“不会你就先练练手,他的头又不是西瓜,多按两下还能烂了不成?”
“不行不行,”姜宝林回忆起上次沏茶,自己献媚不成,反惹赵洹厌恶,更是铁了心把萧月眠往屋里拽,“你来帮我按,反正你什么都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她把萧月眠拽进来,拖着她的胳膊往内殿里走,全然未觉萧月眠有多不情愿。
进了内殿,又绕过一扇绣紫气东来图的屏风,萧月眠这才见到躺在榻上休息的赵洹,他的呼吸声很浅,眉头微皱,双目紧闭,高热把脸颊烧出两团醉酒似的红晕,薄唇则苍白无色,额角还挂着汗珠。
桌上放着吃完的莲子羹,也不知为什么,见到这只空空的碗,萧月眠忽然心情大好,似乎感觉照顾赵洹也没那么不情愿了。
“去找条干净帕子,沾些清水给我。”萧月眠吩咐姜宝林道。
姜宝林自知手脚愚笨,心甘情愿听萧月眠的吩咐,她这回看得很开:她们俩谁去侍奉都无所谓,让皇上开心,能记住她这个宝林才是正理。
接过潮湿的手帕,萧月眠先是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然后侧身坐在他榻边,按揉他头上风池和百会两处。姜宝林则站在一旁,照着萧月眠学的有模有样。
赵洹紧皱的眉逐渐舒展开,苍白的唇也渐渐多了些血色,他闭着眼,恍惚以为自己不是身在皇宫,而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回到自己还位居东宫,被人称作太子的时候。
“明月,帮我取杯水吧。”他无意中道。
姜宝林被赵洹突如其来一声“明月”惊得手足无措,见状,萧月眠连忙给她递眼色,让她端一杯水给赵洹。
“皇上,水。”姜宝林蹑手蹑脚上前来,把白玉杯呈到赵洹手边,萧月眠也知趣,恰在此时停了手。
这声音霎时把赵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缓缓坐直身子,最先注意的却不是呈水的姜宝林,而是为他按头的萧月眠。
“怎么是你?”他说着,原本舒展的眉又紧皱起来。
萧月眠自知惹他嫌,堪堪行了个礼,没等赵洹再开口,就把他所有的话堵回肚子里,“奴婢这就告退。”
她才不会给赵洹整治她的机会,大不了以后见他绕着走呗。
但萧月眠这次确实错会了,赵洹并没有赶她走的意思,恰恰相反,经过一晚的反思,他原想和她委婉的解释一下,自己昨晚有些话说得过重,可她却一点面子也不给,见他苏醒转身就走。
他贵为九五之尊,总不能好言相劝一个宫女听他解释吧,若是传出去,皇帝威仪岂不荡然无存?
“你……”
想到这儿,赵洹一时又急又恼,“你先别走”这话刚说了一个字,便扶着榻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的越重,萧月眠越以为他瞧自己碍眼,连忙加快脚步,生怕在他面前多呆一刻。
赵洹咳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任凭姜宝林怎么捶背顺气都无济于事,只能看着萧月眠走远,他越想越纳闷,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萧衍平日是怎么管教女儿的?莫不是当祖宗供在家里?要星星要月亮都得趁热摘下来?
这萧月眠,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气死。
秦保被赵洹的咳嗽声惊动,赶忙飞快跑进来探视,赵洹喝了口水,稍微顺了顺气,指着外头气愤道:“你去跟着萧月眠,看看她一天到底见些什么人,干些什么事,一个宫女如此嚣张,以后下去还了得?”
“皇上,您先消消气,千万别动怒。”姜宝林见赵洹脸色不悦,想到萧月眠替她瞒下欺君之罪的恩情,尽力给她找补道:“萧月眠就是脾气顽劣,可心性不坏,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她又看一眼秦保,道:“秦公公,你先去吧,皇上自有本宫照顾,不必你担心了。”
“那跟踪萧姑娘一事……”秦保态度有些迟疑。
“什么跟踪?寡人是让你跟着,跟着和跟踪能是一码事吗?”赵洹脸颊通红,说不上是发高热所致,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秦保这才退下,转过身时,脸上已是绷不住的笑意。
他服侍赵洹五年之久,还没见过赵洹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虽说旁人看起来,皇上对这位萧姑娘是讨厌多于喜欢,但秦保那双揣测圣心的敏锐双眼,早已看出来这其中的蹊跷和端倪。
而之后发生的事,更加印证了秦保的猜测:皇上对这位萧姑娘的感情,确实不一般。
从太和宫出来,行至御花园,萧月眠顿觉神清气爽:想到入宫这两天,自己像陀螺一样一刻没闲着,眼下暂且尘埃落定,终于可以回绮竹阁好好休息一下,不由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晌午日头*辣,刚好回绮竹阁睡个午觉,正当她琢磨一觉睡醒,晚上是吃白面馒头还是素馅包子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不悦的声音。
“淑妃娘娘,妾身早就听闻您最受皇上宠爱,日后自是以娘娘您马首是瞻,望您多多提携。”
这声音耳熟得很,萧月眠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刚被封了美人的粉窕。
在粉窕身边的是一位个子高挑的女人,穿艳紫色宫装,看头上佩戴的繁琐首饰,便知身份不凡,定是粉窕所说的那位淑妃。只是长相就寒酸了点,宽额,长脸,眼睛还不大,嘴唇倒是极厚,毫不夸张的说,切下来足可做一顿下酒菜。
萧月眠在心里感慨,没想到赵洹的品味竟如此惊为天人,她实在是钦佩。
正想着,淑妃和粉窕已经走到她面前,萧月眠照例行礼问安,然后起身欲走。没想到粉窕附在淑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淑妃的脸色忽然就冷下来。
淑妃示意宫人拦住萧月眠的去路,然后朗声问道:“你叫萧月眠?”
听出来者不善,萧月眠唯有利弊锋芒,转身低垂着头答:“奴婢正是。”
“本宫听说你沏茶的手艺一绝,不知是真是假?”淑妃又问。
估计是粉窕为了和淑妃表忠心,便第一时间把她这个引起过赵洹注意的宫女供出来,试图假借淑妃之手收拾她一番。
“娘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萧月眠答。
淑妃眼睛一眯,话里锋芒毕露,“巧了,本宫最喜欢饮茶,今天见到你,恰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不知能否劳烦你给本宫沏一盏茶尝尝?”
未等萧月眠开口,又道:“但是本宫不喜欢寻常泉水沏的茶,只喜欢清晨荷叶上的露水,露水所沏之茶,最为幽香动人。”
“你觉得呢?”她微微低下头,俯视着萧月眠问。
“露水清幽,确是沏茶上佳之选,娘娘真是有雅意。”萧月眠硬着头皮,奉承她答道。
淑妃只等她这句话,闻言,笑吟吟一指御花园的荷塘,柔声道:“那就劳烦你去取些荷叶上的露水,给本宫沏盏茶吧。”
此时正是晌午,纵是荷叶上有露水,也早就被阳光烤干了。更何况看淑妃的意思,并不打算给她行便宜之计,分明就是让她去荷塘趟水,故意刁难她。
淑妃唤宫人搬来两张椅子,放在荷塘边的树荫下,招手示意粉窕坐下看戏,然后冲萧月眠道:“你放心,本宫瞧这荷塘的水啊,一点都不深。”
萧月眠朝她的目光望去,那荷塘确实不深,比起水,更多的是掩藏在荷叶下恶臭的淤泥。她面露难色,回头见淑妃颐指气使的看着她,“你若不想下水,也不是不行,只要给禧美人磕个头,让她为你求求情,本宫兴许心一软,就不喝你这杯茶了。”
萧月眠这才听明白,原来淑妃收拾自己,是在帮粉窕立威。也对,粉窕已经向她投诚,淑妃自然是要帮她一步,表明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和手段,让粉窕跟着她心服口服。
至于让她给粉窕磕头?实在是笑话!粉窕怕是忘了自己这个禧美人是怎么来的了,她萧月眠就算再低贱,也不可能给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人磕头求饶。
“淑妃娘娘要喝露水沏的茶,奴婢去取就是。”萧月眠站直身子,把脊梁挺得笔直,朝淑妃伸出手,“请娘娘赐个盛水的碗吧。”
淑妃没想到,这小小宫女竟敢如此顶撞自己的威严,冷笑着挥手叫宫人拿来一只瓷碗,道:“把碗给她,让她去。”
萧月眠把碗护在怀里,从树荫下找到一条小径,缓缓走下荷塘,奇怪,明明阳光晒得要命,塘里的水却冰凉刺骨。萧月眠刚探出一只脚,便被塘水激的打了个冷颤,可她没法回头,淑妃和粉窕的目光如芒在背,她咬咬牙,狠下心一脚趟进冰凉的塘水里,摸索着往前去找带露水的荷叶。
她一步步往前趟,水渐渐没上她的腰。也许是老天眷顾,还真让她找到带露水的荷叶了,虽然很少,但总比没有强,最起码足够堵住淑妃的那张嘴了。
头上顶着烈日,脚下踩着冷水,一边热似火,一边冷若冰。萧月眠身上一阵一阵冒冷汗,额上的汗珠滑过鼻尖,再滴进荷塘里。
她不知道的是,秦保早就躲在一旁,默默看完整场闹剧的前因后果。
“磕头服软而已,能要了她的命不成?为何非要顶撞淑妃,她是嫌自己活得长吗?”
太和宫里,听完秦保的描述,赵洹重重一拍木榻,怒气冲冲道。
“奴婢没个奴婢的样子,后妃更没后妃的体统。”他接着道:“寡人一向专心*事,竟不知平日里后宫这样热闹。”
“那奴才要不要……”秦保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赵洹的脸色,断断续续道:“要不要去给萧姑娘解围?”
“她自己想死,何须别人插手!”赵洹冷言冷语冲秦保道:“你且去御花园盯着,绝不可出面,寡人今天就要看看,这萧月眠到底有多硬的骨头。”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情愫不断蔓延。秦保再出去半柱香的时辰,赵洹越发坐立难安,姜宝林侍奉他服药,他却嫌用药匙服药浪费时间,干脆夺下药碗一口气喝下,然后站起身,不容置喙道:“给寡人更衣。”
“皇上要去哪儿?”姜宝林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明知故问。
“去御花园赏花。”赵洹随口应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