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自金仲寄至苏合丸,珍佩,珍佩!日来知德与位称,声光向隆,可见德门旧族风致自殊。卫中运士还,极言佩荷,足激乡里近时薄风,健羡,健羡!寒舍饥垫中,又以则户点解,村僮皆愚于料物托揽好耳。所司交纳利害,略不知头绪,尚有核桃一色,知待新方收,因不敢赍价去。缘僮俱非惜家者,凡百事为,恃在故旧之爱,希为指点,帲幪当铭刻不浅也。录尔尊先大夫心耕诗,请须裁教。外有小笔山水一帧,将意而已,未间伏惟为国,自玉不宣。
署款:“婣生沈周再拜,全卿豸史亲家阁下。三月廿九日,锦帕二方伴缄。”
款下钤印:“启南”。
鉴藏印:“之赤”、“希曾”、“二谢”、“张珩审定真迹”、“周氏作民”。
/////////沈周夜坐记
沈周《夜坐图》,明弘治五年(),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寒夜寝甚甘,夜分而寤,神度爽然,弗能复寐。乃披衣坐起,一灯荧然相对,案上书数帙,漫取一编读之;稍倦,置书束手危坐,久雨新霁,月色淡淡映窗户,四听阒然。盖觉清耿之久,渐有所闻。
闻风声撼竹木号号鸣,使人起特立不回之志;闻犬声狺狺而苦,使人起闲邪御寇之志;闻小大鼓声,小者薄而大者渊渊不绝,起幽忧不平之思;官鼓甚近,由三挝以至四至五,渐急以趋晓,俄东北声钟,钟得雨霁,音极清越,闻之有待旦兴作之思,不能已焉。
余兴喜夜坐,每摊书灯下,反复之,迨二更以为当。然人喧未息而又心在文字间,未尝得外静而内定。而于今夕者,凡诸声色,盖以定静得之,故足以澄人心神情而发其志意如此。且他时非无是声色也,非不接于人耳目中也,然形为物役而心趣随之,聪隐于铿訇,明隐于文华,是故物之益于人者寡而损人者多。
有若今之声色不异于彼,而一触耳目,犂然与我妙合,则其为铿訇文华者,未始不为吾进修之资,而物足以役人也已。声绝色泯,而吾之志冲然特存,则所谓志者果内乎外乎,其有于物乎,得因物以发乎?是必有以辨矣。于乎吾于是而辨焉。夜坐之力宏矣哉!嗣当齐心孤坐,于更长明烛之下,因以求事物之理,心体之妙,以为修己应物之地,将必有所得也。
作《夜坐记》。
弘治壬子秋七月既望,长洲沈周。
注:关于这篇《夜坐记》的研究,可参KathlynL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