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竹桥村有个男子叫许大友,因为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胎记,让人看了就有些不寒而栗,所以到了三十多岁,这小子都没娶到老婆。
许大友虽然长得有些寒碜,但他心地善良,人也十分勤快,每日天色刚刚发白,他就挑着油桶进城了。看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就明白了,这个许大友是个卖油郎!他每日要做的活计便是:进城去买两桶香油,然后挑到各个寺庙、道观,或是乡下去叫卖,借以换取二两薄银,维持日常生计。虽然这个活十分辛苦,但做的人少,而且许大友特别肯吃苦,无论风吹日晒,每日他都是挑着油桶出了门的,因此到他三十二岁这年,便赚了不少钱财。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不少老主顾,每日挑出城的香油,都是供不应求的。
这年八月中旬的一天,天气十分炎热。刚刚穿上的衣衫,没要到一柱烟的功夫,就全部打湿了。老娘心疼许大友,便让他在家里休日几日,不要去挣这个辛劳钱。许大友担心休息几日后,断了寺庙的香火,便对老娘说道:“娘,你放心,我只挑空桶进城,等到了城里,我就花钱雇个挑夫,让他帮我挑油。”
“雇个挑夫?那你自己还能赚钱吗?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几日。”老娘沈氏板着脸,扶着门,很是不高兴地说到。
许大友一本正经回道,“严华寺的香油昨日就快用完了,今日再不送去,他们就会断了香火,我就会失了信誉。以后没得钱挣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沈氏想想是这个理,只好摇摇手作罢道,“那你路上当心,早去早回。”
“嗯。”许大友点点头便挑着油桶,哼着小调进城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他到了城里。那时,南城门刚开。许大友有些饿了,便在城门口一个馄饨摊上,坐了下来。
“大友,你的馄饨来了!”卖馄饨的老汉已经把许大友认熟了,因此不等他喊叫,他便将三两带肉馅的馄饨送上来了。许大友拿起筷子,笑嘻嘻问道,“咦,老刘头,你连我进城的时间都摸熟了吗?”
“可不是吗?算到你要来了,就把这馄饨煮好了。”老刘头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后,又送上了两瓣拨好的大蒜。许大友也不客气,拿起大蒜就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吃了差不多有五个馄饨时,一队手持长矛的兵士忽然提着步子,快步朝城门口跑来。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卫队长,边跑边大声叫道,“范爷有令,把城门堵死,决不能让那个姓杜的逃出城去。”
那个姓杜的是何许人也?竟让这些兵士大动干戈?众百姓闻言,纷纷驻足朝城门口望去。这时,那些兵士已经跑到了城门口,分成两列,相对而立。而那个卫队长,则拿出一张通缉告示,张贴在城门口那块专贴告示的墙上。
众百姓等他贴好了,便凑上去看热闹。这一看才知道,他们要抓的是个叫杜芎的郎中,告示上说他草菅人命,治死了人,县太爷为了众百姓安宁,便要拿他是问。虽然官文上是这么说的,但知道内幕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姓范的县令,怪这位杜郎中没有保住他老婆肚里的孩子,故此公报私仇,要拿他是问。
许大友吃完馄饨,付完钱后,也跟着众人在城门口看了一会儿热闹。当他看到告示上要抓的人是杜芎后,气得差点儿没把那告示给撕了。为何他这么激动呢?原来,这个杜芎曾对他有救命之恩。差不多两个月前,也就是六月的一天下午,许大友路过一片树林,躺在树下休息时,被一条毒蛇给咬了两口。当时,他两个小腿已经肿得比馒头还大了,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性命难保。还好在这关键时刻,下乡行医回城的杜芎路过此处,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情景,他二话不说就拿出刀具,把许大友腿上的毒血放出,然后敷了些药粉在伤口处。
这药一下去之后,许大友腿上的肿块就消失了,他自然也能站起来自由活动了。许大友感激不已,坚决要送六十文钱给那个救命恩人,不料人家不但没有收钱,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许大友听了这话,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于是坚决让这个郎中留下名字再走。那郎中不好再有推辞,只好道出“杜芎”二字。
从此,许大友便将救命恩人的名字牢记于心。这日,当他发现杜芎被通缉后,料得他还被困在城中,于是急急挑了空桶,去杜芎的住所及他行医的医馆寻人。杜芎在县城中很有名气,他的住所和行医的医馆都不难打听。许大友首先找到了他在城南街的住所,还没有走近,远远地就发现一群兵士将此处围住了。朱红色的大门上,更是被贴上了封条。许大友料得杜芎已经不在他的住所了,便又去他行医的医馆寻找。很不幸地,医馆也被查封了,馆中的掌柜和伙计都被带走了。
许大友见杜芎并不在其中,嘴里不由得吐了一口长气道:阿弥陀佛,杜大夫吉人天相,这次一定能逢凶化吉的。说罢,这小子便挑着桶,去榨油场买油了。
在榨油场旁边,有个破落的娘娘庙。平日里,城中十余个乞丐等太阳落坡后都会聚在此处落脚,次日巳时,天色大亮时,他们才各自捏了破碗出门去乞食。许大友经常路过此处,因此对于住在里面的十二个乞丐,他都十分熟悉。这日,这小子路过娘娘庙门口时,一只虫子忽然钻进了他的眼里。他赶紧停下步子,放下挑子来揉眼睛。揉了片刻后,他忽然发现,破庙里的草地上,竟坐了个陌生的乞丐。那乞丐背对着庙门而坐,虽然蓬头垢面的,但他身上的衣服十分干净。
这个乞丐肯定有问题!许大友心头一凛,赶紧提起步子迈进了庙门。这娘娘庙年久失修,木质的庙门早就被人拆去当床板了,剩下的仅是一道空门。只要从门口经过,庙内的情景便会一览无遗。
当时,一大半的乞丐已经出门乞食去了,只有几个睡懒觉的小乞丐,还留在散发着臭味的草地上。那些杂草都是乞丐们从城外找来打地铺用的,由于这些人都不爱干净,导致这些稻草都有了异味。
几个小乞丐见许大友走进来了,慌忙拿起身边的打狗棍,将那个陌生乞丐围在身后,随后圆睁着眼睛,虎视眈眈地瞪着许大友。许大友见状,更料得那个陌生乞丐的身份不简单,不然这些家伙也不会拼死相护,于是赶紧笑着指了指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道,“别怕,我是杜郎中的朋友。”
不用说,许大友已经断定那个陌生乞丐是个冒牌货,他十之八九就是兵士们正在寻找的杜芎。
果然,那个大龄乞丐听到“杜郎中”三字后,缓缓地转身抬头看了许大友两眼。许大友见到那熟悉的山羊胡,慌忙跪地而拜道,“杜郎中,果然是你。”
“你是——”杜芎显然还没将许大友认出。许大友急忙说道,“两个月之前,在槐树岭,你救了一个中蛇毒的年轻人,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杜芎看到许大友脸上那块显眼的胎记,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哎,我现在已经是个被通缉的犯人了,你最好不要跟我说话,赶紧出去吧。”
“出去,快出去!”闻言,那几个小乞丐纷纷舞动了手中的打狗棍。许大友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道,“杜郎中,我是来救你的,你躲在这里,绝不是长久之计,那些兵士在你住的地方和医馆没找到人后,一定会全城搜人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搜到这里来。”
“你,你赤手空拳,如何救我?四个城门已经被他们堵死了,我是出不去了。”杜芎眼噙泪水,又是不甘,又是愤怒地说到。
许大友早想好了计策,赶紧将嘴凑到杜芎耳边一阵细语。杜芎点点头,立即起身跟着他进了榨油场。榨油场西边的空地上,放了一大堆喂猪的油牯,上午的时候,基本没人动它们。许大友趁人不备,先让杜芎藏在里面,随后他再挑了一大桶油,快步朝南城门口走去。
“站住!”守门的士兵盘查颇严,很快将许大友叫住了。
“军爷,有何贵干?”许大友笑眯眯地弯腰打了一声招呼。那军士板着脸问道,“桶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
“油,全是香油。”许大友一边说,一边笑着跟那军士身后的军士长打招呼道,“曹爷,今日又是您在这里值守啊?”
“可不是吗?本来该老子休息的,哪知发生了这门子破事,真是倒霉!”军士长曹洪一阵骂咧,许大友趁军士掀盖子查油之际,悄悄塞了八个铜板给曹洪道,“曹爷辛苦了,有你们守在这里,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心安啊!”
“哈哈哈,你小子真懂事!这么早就出来卖油了啊!”曹洪拿了钱,心里高兴,不由自主地拍了一下许大友的肩膀。许大友故意板着苦瓜脸道,“严华寺昨日就没了香油,我今日不早点儿送去,他们庙里岂不是要断了香火?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你快点儿给他们送去吧!”
“好咧,那我走了。”许大友一弯腰后,旁边那军士也检查完毕了,他赶紧挑起担子,快步朝城外树林走去。等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后,他便将两桶香油都倒入了深草丛中。随后,他才挑着空桶,哼着小调,不徐不疾地进城去了。
等到了榨油场,许大友又买了一桶油,至于另外一个空桶,他则让杜芎藏入了其中。这时候,城里的兵士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了。时间紧迫,必须得尽快将杜芎送出城去,不然他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杜芎虽然担心此举会连累了许大友,但他也是别无他法,只得闭着嘴巴,依许大友之计行事。许大友到了南城门口时,发现曹洪还跟军士一起站在那里盘查,他赶紧把担子挑到他面前,随后揭开有油的那个桶盖道,“曹爷,您看看,我这里面装的可都是香油吧!”
曹洪侧目淡淡地瞟了一眼,便朝这小子摆了摆手道,“谅你小子也不敢装别的。快走吧,别误了你的生意。”
“谢谢曹爷体谅!”许大友咧嘴一笑,急忙盖了盖子,挑上担子,迅速朝城门外走去。不得不说,他这一遭棋,走得可真危险啊!倘若那曹洪多个心眼,让他把另一个盖子打开,那他和杜芎,岂不是都完了吗?
不久,许大友到了先前倒油的那片树林中,他见没人追来,这才揭开盖子,拉起杜芎道,“对不起了杜郎中,刚刚让你在桶里受委屈了。”
“好小子,若不是你聪明,我现在恐怕都被抓走了,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啊,怎么会怪你呢?”杜芎慌忙向许大友抱拳行礼。许大友回了个礼,又看了看四处道,“县城怕是回不去了,不知您今后有何打算?对了,城中还有家人需要我去救吗?”
“还好我早就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了,你不必在为我的事操心。至于今后何去何从,那还是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吧。”想起自己的遭遇,杜芎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又问,“你我仅有一面之缘,却为何要冒死救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您却对我有救命之恩啊!我相信杜郎中这种悬壶济世之人,绝不可能是坏人。杜郎中若不嫌弃,可以到我家中暂住一段时日。我家中目前只有一个瞎眼老娘,她就算知道您来了,也不会说出去的。”许大友诚恳说道。
杜芎点点头道,“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你今日去了严华寺没有?没有的话还必须送桶油过去,不然那些当兵的,肯定会来找你的麻烦。”
许大友想想是这个理,于是将一桶油分成两个桶装,急急送到严华寺后,这才重新将杜芎装入桶中,带回家里。为了替杜芎保密,他并未将此事告诉老娘沈氏。沈氏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她耳朵特灵,次日便知道有人住进了自己家中,于是在许大友即将出门之际,她忽然拉住他手,轻声问道,“大友,你老实告诉我,家中是不是来了客人?”
许大友估计瞒不过了,只得如实相告。沈氏听了不由得叹道,“你个傻小子,难道还信不过老娘吗?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必然也是老婆子我的救命恩人了。你告诉那位贵人,让他在这里安心地住着,老婆子我绝不会说东道西的。”
“娘,我知道了,谢谢。”许大友听了竟是一阵感动,正想回屋告诉杜芎这个好消息,不料杜芎已经走到了沈氏面前,紧紧拉住她的手,热泪盈眶地说道,“老姐姐,谢谢你体谅。”
沈氏喃喃道,“可不敢这么说——恩人啦,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老婆子我眼瞎,招待不周,还希望你能够谅解。”
杜芎盯着沈氏的双眼看了一阵道,“老姐姐,你患的是青盲(即现在的白内障)啊!或许我能让你重见天日。”
许大友一听这话,顿时兴高采烈道,“杜神医,这是真的吗?我娘真能重见天日吗?”
“如果用金针拔障术,或许我能有八成的把握。不过我的金针还藏在城南一号我后院的那口枯井之中——出城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带,要想治病救人,还有一些难度。”杜芎不由得皱了皱眉。
许大友立马说道,“我今晚就去城里取出来。”
沈氏迟疑道,“杜神医的住处不是被封了吗?大友,你如何进得了后院?如何出城?”
许大友拍着胸脯道,“娘,我自有办法,你完全不用担心。”
当日下午,太阳落坡的时候,许大友挑了个空桶进城,并在榨油场里等到了天黑。随后,他换上夜行衣,偷偷跑到了城南一号的围墙外。当时,只有两个兵士在前门把守,围墙附近已经没人,许大友一个翻身上墙,找到后院的那口枯井,下到其中,将杜芎的医药箱全部带了出来。由于当时城门已经关闭,他无法出城,只得回榨油场住了一晚。
次日天亮,他先买了两桶油,再把药箱密封好了,放进其中一个油桶中。守门的人大都将他认熟了,因此大致揭了一下盖子后,便让他走了。于是,许大友又顺利地将药箱带给了杜芎。
杜芎凭借药箱里的金针,只用了五日,便让沈氏重见了光明。半月之后,他更是消除了许大友脸上那块黑色胎记,从此之后,许大友就好看多了,沈氏和许大友因此高兴不已。尤其是沈氏,因为过于激动,还特意拿着锄头去山地里干了半天活。
村中有个游手好闲的青年叫许畅,这日下午,他从城里闲逛回来,路过许家的山地时,发现沈氏正挥舞着锄头在刨地。她那双原本已经翻了白眼的眼睛,竟跟常人一样明亮如初了。许畅见了不禁吃惊不已,不由得挥着小手上前询问道,“我说老婶子,你眼睛看得见了吗?究竟是何方高人把你治好的?”
“哈哈哈,前两天就看得见了。是城里那个杜——哦不是,是乡下野郎中把我治好的。”沈氏一高兴,差点儿说漏了嘴,还好她反映快,才没有让许畅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这小子可不是好忽悠的,他料得沈氏刚刚骗了他,于是也不急着回家了,他偷偷躲到树丛中,观察起了沈氏的一举一动。沈氏不察,等到太阳落坡时,她就扛着锄头,哼着小调回家了。一回到家中,她就急忙去找杜芎问道,“杜郎中,今日我去地里干活时,没人来敲门吧?哎哟你不知道,许畅那混小子,刚刚在山上撞见我了,他看我眼睛好了,就问东问西的。还好我反应快,及时闭了嘴,不然就麻烦了。”
哎呀,这老婆子家里,竟然还藏了个姓杜的男人?还是个郎中?难道是他把她的眼睛治好的?
许畅听得这话,心头一凛,忽然想到:城中军士正在四处搜寻一个叫杜芎的郎中,莫非那家伙,已经偷偷出城,跑到许大友家里来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不是可以去衙门里揭发他们,然后领到十两银子的赏钱了?
许畅一乐,又偷偷观察了一阵。没错,说话的那个山羊胡男子,正是告示上所贴的郎中杜芎。这次发财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许畅赶紧跳下墙头,调转身子就往县城的方向跑了。
恰好这个时候,许大友挑着个空桶从外面回来了,他亲眼目睹了许畅跳下墙头的情景,以为这小子翻进自己院中偷了什么东西,便赶紧问沈氏道,“娘,快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许畅那个混小子,刚刚好像翻进咱们家了。”
“哎呀,那混小子,刚刚该不会偷听了我和杜神医的讲话吧?”沈氏边说边在屋里看了一阵,当发现屋内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后,许大友忽然意识到:这家伙肯定发现了屋中的杜神医,刚刚是跑去县城告状了。
“我去把他追回来!”许大友立即说到。杜芎皱了皱眉道,“你就算追上他了,也不能让他闭嘴啊——除非他死了。”
“那,那我就宰了他!”许大友咬了咬牙到。杜芎摇了摇头道,“为了救我而杀人?罪过罪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沈氏急得直跺脚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许畅叫人来抓杜神医吗?”
“这里还有没有其他藏身之地?不如咱们三人找个地方,暂时避避风头吧。那些军士来这里扑个空的话,他们基本就不会再来了,毕竟出城一趟,太折腾人了。”杜芎道。
许大友摸着后脑勺道,“我想起了一个地方——村东有个蛮子洞,洞里有个可以休息的暗室,目前只有我知道。”
“那咱们赶紧走吧。”说罢,杜芎找来自己的药箱,沈氏则抱了个值钱的箱子,跟着许大友一起进山了。
天快黑时,许畅果然领了一队军士来许大友家找人,结果众人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一人,领头的卫队长气急败坏,直接放了把火把许大友家的三间土房给烧了。许大友在村东头看到冲天的火光,竟是一阵泪流满面。沈氏见状,不由得安慰他道,“还好我把这些年存的几十两银子带出来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啊。”杜芎闻言,差点儿就向二人跪下了。许大友赶紧扶住他,强挤笑容道,“没事的杜神医,只要人在,咱们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好一个重头再来!杜芎点点头,紧紧抓住许大友的手道,“你是个好人啦,好人应该有好报的!这样吧,我送你一个老婆,你去找两把锄头,晚上跟我去陈家庄坟地。”
“啊,去那里干嘛?”许大友和沈氏均是不解。
杜芎捋着他的山羊胡微微笑了笑道,“一月之前,我去陈家庄给陈老太君看病时,得知县太爷看上了她的孙女陈辰,想要纳她为妾。他们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可那陈辰,死活不同意,我就给她开了一剂中药,让她装病,拖延时间。不过此法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那个好色的范县令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果然,五天之前,范县令下了最后通牒,要在昨日派人上门去陈家娶亲。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趁你们出门之际,悄悄去陈家庄走了一趟,给了那陈辰一剂麻药,让她先在房中制造一个自缢的假象,再让她喝下麻药假死。此事只有我和她知道,她父母都还被蒙在鼓里,所以便将她埋在了陈家庄坟地。今天晚上,她那剂麻药也该过了,我们正好把她挖出来。”
原来如此!许大友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借着夜色,回村找了两把锄头后,就跟杜芎一起去了陈家庄坟地。二人找到陈辰的坟墓一阵挖掘后,果然把一个大美人挖了出来。当他们把棺材盖子揭开时,陈辰也正好醒了,她见面前其中一个男人正是杜芎后,不禁热泪盈眶地说道,“谢谢杜神医救命之恩。”
“你若真想谢我,就嫁给姓许这小子吧,他虽然年纪大了点儿,可心眼好,最重要的是勤快,老实,你跟着他,我保你一辈子享福。”杜芎不失时机地做起了媒人。经他这么一说合,陈辰和许大友自然都无异议。
三日之后,二人在洞中举行了一个简易的婚礼。许大友本来想把那个暗室扩挖一番,供他们四人长期居住的,谁知没挖得几锄头,他竟挖了一个大洞出来,顺着那个大洞往前行了大概百余步,竟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那里有山有水,有鸡有狗,简直如人间仙境一般。四人见了皆是一喜,不由得纷纷感慨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可真是一件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