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是我国历史上最受人赞誉的大文豪。苏轼生于北宋,是欧阳修之后北宋文坛的领袖人物,在当时的文坛享有巨大的声誉,一时与之交游或接受他指点者甚多。北宋文学家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和张耒都曾得到他的培养、奖掖和荐拔,故称苏门四学士。苏门四学士和陈师道、李廌六人并称苏门六君子。
苏轼一生词作颇多,现存约诗两千七百余首,词三百多首,他的作品内容广阔,风格多样,而以豪放风格为主,其笔力纵横,极具浪漫主义色彩。叶燮在《原诗》中说:“苏轼之诗,其境界皆开辟古今之所未有,天地万物,嬉笑怒骂,无不鼓舞于笔端。”赞誉苏轼已经达到文思如泉涌,随地可出的境界。
苏轼的词流传甚广,虽说文无第一,但是苏轼的很多词在同一领域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无可出其右者。例如《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为公认的中秋主题诗词第一,《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堪为怀妻诗词第一,《念奴娇·赤壁怀古》在怀古诗中亦是数一数二,可与之并肩者寥寥。
除了这些经典之外,苏轼还写过一首词,把一个小众的词牌写成了经典。这首词就是《行香子·述怀》: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这首词起笔写景,夜气清新,尘滓皆无,月光皎洁如银。当夜深人静之后,才能感受到这种月夜的恬美,与日间尘世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举杯邀明月是古人最喜欢的雅兴,美酒盈樽,邀月同饮。此时的苏轼心静如水,那便思索人生,寻求解脱罢。
苏轼在经历政敌陷害之后,对官场生活厌倦无比,感到“心形疲倦”,产生了强烈的隐退意愿。而这首词便是在感叹人们追求名利是徒然劳神费力的,万物在宇宙中都是短暂的,人的一生只不过是“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一样地须臾即逝。
“且陶陶,乐尽天真”是苏轼向往的享乐方式,忘掉人生的种种烦恼,最好莫过于退出官场,归隐田园。弹琴,饮酒、赏玩山水,吟风弄月,闲情逸致,这是我国文人理想的一种消极的生活方式。他们恬淡寡欲,并无奢望,只需要大自然赏赐一点便能满足,“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就足够了。这非常清高而富有诗意。
正如中国诗词大会上,董卿提到苏轼的时候所说的评语:在最低的境遇,活出最高的境界。苏轼在诗词中常用一个“闲”字,在他人生不同阶段的“闲”字背后,是他经历的各种苦难和坎坷,而苏轼却用天生的乐天性格和始终如一的自持实现了自我,在尘埃俗世里妙笔生花。
苏轼的“闲”,既包括了他对官场碰壁的无奈,也表达了他对现实无奈的不在意,在失意面前不改生活志趣的持守。林语堂在写《苏东坡传》时,给了苏轼一系列称谓,其中有一个是“月夜游荡者”。这个称谓是对苏轼人生态度和生活方式的集中概括,是诗意与闲情,是初心与乐天。
乌台诗案后,官场的倾轧和斗争让苏轼心生厌倦,文由心生,于是便有了这首《行香子·述怀》。可以说,归园田居,作个闲人,是苏轼一生的愿景。可是,这愿景终究没有实现。
生活不断向前,除了眼前的苟且,苏轼把诗和远方藏在心里,最终他没有选择归去,他始终怀着一颗入世的心。
所以行至晚年,才有了苏轼自嘲的那么两句诗: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