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趣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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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7/30 22:05:00

文珍的小说有一种年轻的沧桑,里面藏着细腻的青春,也有青春破败之后的忧伤。那些迷茫的的经验,文雅、深情,所敞亮的人性,却既狠绝又意志坚定。她近几年的写作,不断与时代较真,柔情而不虚美,直白但存着善意,均衡,有力,庄重,因独异于他人而前景广阔。——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二〇一四年度最具潜力新人文珍授奖辞

这周的书是文珍的《柒》

其实最开始吸引我的是在网上看到一个小说片段的描写,来自于文珍的另外一本书《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搜了作者后,却被《柒》这本书的介绍,确切的说是被这本书的封面吸引。

实在太喜欢这种简单、但又清新有质感的书封设计了。

好吧,老实说,其实我就是个颜控,吃东西是,买书也是。

这本书前后看了两遍,每一遍都感觉不同。

倒不是因为这本书写的多么有哲理发人深省,而是作者的文笔太细腻,就像前面文珍的授奖词一样,读起来委实是一种享受。

而《柒》这本书,主要讲了七个故事,最开始也在想,为什么是七个呢?

七,这个数字似乎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意味,佛家的人生七苦,七宗罪......

而在这本书里,这七个故事也几乎涵盖了一个成年人所会遇到的各种失恋、婚姻、生子、背叛、病痛的故事,但又不同于通常意义上的感情故事,因为每一个都不那么纯粹,有的逃不脱生离死别的结局、有的似乎有违道德和伦理上的标准、而有的是自我认知的矛盾挣扎、更有人性自私和复杂的一面。

但正如这本书的的介绍一般,是一个人如何在社会中成长为他自己的故事。

每一个故事单独看也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01死别是永恒

《夜车》讲述一对深爱的夫妻,发现丈夫可能出轨面临感情危机,而后丈夫意外检查出不治之症,在即将时日无多的日子里,两人逃离人群,去往异常偏僻和苦寒的地方,双方共同救赎的故事。

其实读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丈夫没有突发疾病,那么结局的走向又是如何,还有没有重建关系的可能?

02那个女学生

第二个故事《牧者》和第五个故事《暗红色的云藏在黑暗里》有一些相同之处。

女主的身份都是文艺又漂亮的女学生,有才华而又带着一丝对灵魂向往的高傲,清醒而又敏感和执着。这两篇中的细节拿捏也是最准的,让人忍不住想通过文字联想作者,她是如何懂得某一句话可能会引起的暧昧、一种不经意间的眼神和动作可能带来的内心深处的震动。

《牧者》的故事似乎很简单,遇到一个被吸引的人,而又奋不顾身,徐冰冬天里翻窗插进办公室的那支腊梅,后来出现在孙平家里书房的橱窗上,互生情愫但又爱而克制,可能就如篇名“牧者”一样,两个人是一种亲密关系,但又有着身份上的距离,但其实我总觉得《牧者》这个故事是七个故事里略显单薄的一个。我们不否认的确会有这种发乎情、止乎礼的感情,但人性最终会不会冲破道德的藩篱,在这个总是很浮躁的社会里,似乎极易看到结局。当然,小说里的故事,总会有一种理想主义,这种结局应该也是我们所真正想要的结局。

《暗红色的云藏在黑暗里》,看起来似乎是整本书里唯一一个没有完全写爱情的故事。

曾今一次次对薛伟的言行有过不适和疑惑,却因一些相似的经历惺惺相惜,薛伟却把曾今当作跳板,这种被利用的感觉和最终发现事实的感觉,没有过多渲染,却表达的异常强烈。

然而仔细琢磨,曾今又何尝不是有着私心,她对薛伟的情感一开始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友情,而是对薛伟过高期望之后的失望,让这种感情仅能停留在友情的层面,可能她从一开始对薛伟的惺惺相惜就抱着一种“有条件的友善”,最终的结局她也并不是全然无辜。

03围城里的一切

第三个故事《肺鱼》和第四个故事《你还是一位年轻人》同样讲述婚姻和家庭中的故事,但又不尽相同。

《肺鱼》来源于一个关于肺鱼的传说,也是七个故事里最压抑的一个。

男主在火车上对女主的一见钟情和邂逅如同童话般的开端,而又是理想堕落现实,结婚后生活露出獠牙,日复一日的无趣成了滑向深渊的借口?但真的是借口吗?

第一次跟学生情人“凡凡”在一起的晚上,回家后虾的异常反应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后,凡凡说,她和虾都不是肺鱼,却被他埋进土里。

凡凡走了,他黯然神伤回到了家里,他发现虾是身边唯一可以拥抱的人,虾轻轻的推开了他。

虾不知道吗?不一定,这篇从头到尾没有写虾的视角的心理和自白,似乎有点不足,但却又能在作者描写的只言片语中,感知到虾其实什么都知道的,而生活可能就是明明知道一切都不能揭穿的谎言。

然而,这种你瞒我瞒的谎言骗局究竟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是有一个人忍不住选择逃离,还是生活继续,不得而知。可能就如我一般的很多读者,还没有进入过围城的人,可能并不能完全理解“肺鱼”究竟最后是等到了奇迹般的雨季涅槃重生,还是在苦苦等待中消亡。

《你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讲述愿意生孩子的女主苏卷云,却面临家庭、社会的世俗压力,原生家庭的阴影、青春期的遭遇、工作和生存的压力,她不愿这一切故事在孩子身上重演。

这种根源上的压力和恐惧,让她最终患上了抑郁症,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最后查出怀孕,何去何从?

不得不说,生活的戏剧性超出想像,故事往往都源于生活。

而这篇以患上抑郁症的女主的心理医生的视角,他总是劝着别人“你还是一个年轻人”,但他自己不也是病人吗?人到中年,不敢告诉别人其实自己是同性恋,在午夜醒来,怕接到电话,却又不得不以选择妥协。

故事的最后,并没有告诉我们苏卷云到底怎么样了,可能这种状态和生活本就是无解的,没有一个适配的答案和标准。

04风后面是风

第六个故事《风后面是风》是一篇偏向于散文倾向的自白,也是最平实,读起来让人最轻松愉快的故事,也是我最喜欢的故事。

读完会感觉仿佛看了一场平静的分开后的现场重演,不同的是,这个现场没有狗血情节,没有痛苦哀恸,更没有互相伤害和决裂。

这种平静不能说是本身的情感不够深刻,反而更像是看透彻之后的洒脱。

热水袋炸裂的小概率事件、自己做的各种黑暗料理、医院遇到可爱的医生和护士、打着千鸟格领带的相亲对象、互相调侃的发小,这在之前从没注意到过的人,仿佛正在把她脱出泥潭,这个看着冷冰冰的世界其实还是有着温暖,但其实这是女主自身所散发出的力量,当目光从小处移开了,生活的世界就辽阔了。

“风后面是风”,好的境遇和不好的境遇,美好的一切,都会在未来不期而遇。而女主从自我困顿到最后自我接受,过上平静而又坦然的生活,不就是现在每一个孤独但又不孤单的人的真实写照么。

05开端与终结

最后一个故事《开端与终结》,又是一个真实向的故事,也是在给人感觉最复杂的故事。

原本感情深厚的夫妻,在漫长人生里有了不同的兴趣爱好,从而产生分歧,女主遇到兴趣契合的人选择离开,最终感情搁浅的故事,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写两人情感的走向,季风对萧元究竟还有没有感情?她不顾一切的追逐所爱,但却又在跟萧元的爱消磨殆尽的时候,看到了爱的残骸。

整本书读下来,能够发现文珍的文字真的有一种奇异的真实感,一种精致感以及一种莫名的匠意。

正如本文开篇引用的文珍的授奖词一样。

她的文字不同于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各类言情小说和网文里拿腔拿调的抑扬顿挫,又或者为渲染感情和氛围而刻意营造的浮夸张扬和虚情假意,文字细腻和灵动的程度让人读起来潜移默化间产生共鸣。

读这样的短篇的文,可能比不上名著来的深奥和有哲理。

但这类小故事更接地气,就像这些故事里的人,在婚姻里磕磕绊绊相爱却逃不脱生死的老宋、美丽聪慧向往爱情但世俗不容的徐冰、在生活的消磨里渐渐产生隔阂的虾夫妇、不愿随波逐流想要保持初心但可能被利用的曾今、困在世俗和家庭里为结婚生子把自己逼抑郁的苏卷云、失恋后自我挣扎过渡的那个“我”、为爱挣扎的季风......多多少少似乎总能看到一些自己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影子。

如同我们走在街上、路上,都只会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过目即忘,但可能忍不住会联想,这些路过的每个人都在经历着自己的故事。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是她、是他、是我、或许也是你。

这些故事里的人性的不免俗也罢、对至高境界的追求也罢、自我矛盾挣扎也罢、更或者猝不及防的生死意外等,都好像一切随时有可能出现。

我们归根究底,也都不过是一个个俗人而已,但可能也没必要把自己放那么低。

不管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

努力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从心而又不逾矩,已然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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