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宣王是个性情有趣的人,有一次对孟子讲:“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有个毛病就是喜好女色,齐宣王“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因为钟无艳奇丑而有才,夏迎春奇美而无才,于是,齐宣王有事就跑去找钟无艳帮忙出主意,事情一过,就去找夏迎春寻欢作乐,分配得当、利用高效。
孟子回答道:“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大王喜爱女色,如果能想到老百姓也喜爱女色,这对施行王*有什么影响呢?可见孟子对人好色深表认同。《陌上桑》里的女主角罗敷一出场,“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从古至今,上到君王、下至平民,没有不喜欢美色的,《孟子·告子上》里说:“食色,性也”。庄子讲:“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人喜欢美的事物,是本性使然,这当然包括美丽容貌。
从进化论来说,经过数亿年物竞天择的性别进化,男性将符合臀大、胸大、肤色红润等外在美标准的女性视为美女,而且已经形成从视觉上迅速定位并捕捉美女的能力,爱美色已是本能的体现。从生理角度讲,人大脑中有一块“满足中枢”,当男人接触美女时,会极大地触动“满足中枢”,带来快乐感和满足感。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人对于美色的追求一直没变过,《尹文子·大道》里记载,齐国*公有两个女儿,都长得天姿国色,可*老爷子非常谦虚,对外总是说自己的女儿容貌丑陋,那会女子也鲜有抛头露面的机会,结果是*公这两个女儿都过了出嫁的年龄,也没人来聘娶,可见女子容貌是何等重要。
最有意思的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娶了有才智却发*肤黑的丑女*月英,留了不好色的美名,但在民间却成了笑谈,民谣唱到:“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可别学诸葛亮娶媳妇,正中了阿承的丑女儿。
因为好色,也出了很多有意思的故事,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年轻的时候在南阳新野居住,是个没落皇族、一介布衣,当时遇见了同乡阴氏家族的阴丽华,为其美貌所惊叹吸引,后来刘秀去长安求学,在街上看到成队执金吾走过,场面甚是壮观阔气,不禁大为感叹,说出了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乱世枭雄的共鸣,明末清初的吴三桂青年时颇为风流俊雅,喜欢佳丽,但一直未有如意者,有一次读史书,看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时,不禁感慨:“余亦遂此愿,足矣”!后来大家都知道,老吴同志因为绝代佳人陈圆圆冲冠一怒,改变了历史进程。
刘秀当时一眼看中阴丽华,是仰慕她的美貌,但阴丽华不仅貌美,而且性格仁爱,后来成为一代贤后可能是当时还未发迹的刘秀没想到的。与之类似的后梁太祖朱温也发出过“丽华之叹”,后来闻宋州刺史女儿张惠貌美,娶其为妻,虽然朱温荒淫残暴,人品不怎么样,但张惠贤明精悍,助朱温灭唐建梁,成就一番大业,也成为了五代十国的一段佳话。
可以说刘秀、朱温因为“好色”,不仅得到了佳人,也得到了贤内助,当然女人貌美并不一定贤德,自古因美色亡国的国君不在少数,北周武帝宇文邕即位后,见北齐皇帝高纬淫乱昏庸,便率兵讨伐,并占领北齐重镇平阳城,面对岌岌可危的国家局势,北齐皇帝高纬同志说了一句堪称历史上最牛的好色宣言:“只要冯小怜无恙,战败又有何妨”?
冯小怜何许人也,她本来是高纬皇后穆邪利的侍女,穆皇后为了争宠,便把冯小怜进献给高纬,冯小怜不负所望,不仅用美貌迷住了高纬,还成功扳倒了穆皇后上位。
高纬对冯小怜痴迷成狂,并且很有牺牲精神,认为独乐不如众乐,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自己占有太暴殄天物了,于是有一次让冯小怜裸体躺在朝堂的一张案几上,并时不时作出各种动作,然后出售门票,千金一张,让大臣们排着队来一览秀色,“玉体横陈”的典故即来源于此。最终高纬也因为冯小怜错失战机亡国,冯小怜几经易手,被逼自杀,落了个消香玉陨,高纬把好色说得大气磅礴,最后落了个一地鸡毛。
俗语讲好色者坏德,德高者戒色,好色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贬义,所以在说自己好色这是事上,有像高纬那样直截了当的,比如张学良很风流,也好色,自道:“我比西门庆偷情五要件‘潘驴邓小闲’还多一件,我有权势”。又撰打油诗自嘲:“自古英雄皆好色,若不好色非英雄;我虽不是英雄汉,却也好色似英雄”。英雄都好色,我不是英雄自然更不能免俗了。
写下千古名篇《*鹤楼》的大才子崔颢,不断娶妻休妻再娶妻,而且只有一个标准:貌美。并且郑重声明:“唯得美妻,生平足矣”,可惜阴差阳错,最终还是娶了丑妻,无奈感叹道:“一生辜负看花心”,倒也坦荡。
但更多的是把好色说得比较含蓄,比较典型的,比如浪子古龙有一句经典名言:“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塌”。清代诗人龚自珍有首《金缕曲》,里面写道:“愿得*金三百万,交尽美人名士,更结尽,燕邯侠子”。就是说,要是龚先生有了足够的钱,第一件事就是结交美人,然后才结交名士,很是文艺。
所以,在说自己好色这事上还得是文人,大都带有一点含蓄的雅趣,特别有品味,民国时期,胡适等一众朋友聚会,徐志摩突然抱来一大堆德文色情书,大家争相传看,胡适看后笑着说:“这种东西,都一览无遗,不够趣味。我看过一张画,一张床垂下了芙蓉帐,地上一双男鞋,一双绣鞋,床前一只猫蹲着抬头看帐钩,还算有一点含蓄”。要的就是这个含蓄。
比如柳永在《少年游》里写:“狎性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狎”在于调情,饮酒对诗、作画对弈,玩的是情调,品评赏玩一下女性美而已,所以古代有很多狎妓诗,李白、杜甫、白居易、杜牧等都作过这样的诗。
不过要数把好色解释最为精辟的当是清代大才子袁枚,他在《随园轶事》写到:“怜香惜玉而不动心者,圣也;怜香惜玉而动心者,人也;知玉不知香者,禽兽也。人非圣人,安有见色而不动心者?其所以知惜玉而怜香者,人之异于禽兽也”。
人不好色,与禽兽何异?细斟酌之,大实话也。